阿芳心曲

憂愁，無影無形，與空氣同在，吸一口空氣，充盈的是肺部，卻又像擠壓著心臟似的……

憂愁，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獸；像圍城裡的人；像綁在巨人格列佛身上的那些絲索……。籠子裡的獸不是被溫馴的豢養著，就是破籠逃脫或是到了屠宰場；圍城裡的人或許被屠殺、或許擊退了對手；而格列佛身上的絲索，只要巨人肯掙扎一下，捆得再緊都不算甚麼！面對憂愁，我不作困獸鬥，也不是圍城裡的被動者，我就是那巨人格列佛！

回首前程，憂愁何嘗當過勝利者？它的確有如巨濤駭浪拍打海岸的力量，但終有風平浪靜的時候；它也曾如被刀畫下的傷口，鮮血淋漓、痛徹心扉後，終究慢慢結痂、癒合；據說，更有一種忘憂草，嵇康曰：合歡蠲忿，萱草忘憂。如果可以，在屋前屋後栽植一片，望之忘憂、食之忘憂！

當然，前述所言，或許是事後諸葛！人生旅途中，有時憂愁像是一件隨身攜帶的行李──龐然又沉重，命運的安排不知不覺的叫人落入了憂傷的深淵。

是否還有另一種選擇，讓人暫且忘憂？

或許我們還能選擇，選擇當一個佛，面對所有的憂勞愁苦，都微笑以對；一切婆娑世界的「苦諦」，總是因緣和合而起，嚐試去追求一個「離苦得樂」的境界，如六祖惠能所言：「於六塵中無染無雜，來去自由，通用無滯，即是般若三昧，自在解脫」。

或許還能選擇當一個最自私的俗人，自身的愁苦，自己吞下；別人的愁苦，與自己無涉。天空越灰暗時，偏要穿得越亮麗；心情越差時，偏要笑得越大聲；味口不佳時，就點些山珍海味；無論如何，都得讓自己離開，把車開到海邊，聽濤、看浪、觀夕陽，大口吸氣、大口吐氣……

喜怒哀樂，本是人生況味，就如食材裡的酸甜苦辣一般；太平凡的人生，沒有深度，太平淡的食物，少了滋味。面對太濃稠的憂傷，需要暫時將自己抽離；就像吃了一餐嗆辣的川料理，飯後來杯清淡的茶水！

憂傷無法遠離時，只有讓自己暫且忘記；就像再好聽的歌曲，也需要來個休止符，何況愁苦？